第 56 章 祖母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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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6 章 祖母綠
代雅跟他僵持了一天，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，屋內也沒有充電的設備。一天過去自然飯也沒沾一口，代粵明這個壞東西根本不給她吃的。
她無力地敲了下門：“我餓了。”
“七百萬，有嗎？”代粵明坐在門口翹著二郎腿。
“沒有。”她閉上眼睛，渾身虛軟沒有力氣，又摔回床上。
代粵明點了根煙：“你沒有，有的是人有七百萬，彩禮七百萬。”
她陡然皺起眉頭跳起來一拳砸門上：“你個混蛋！你這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！”
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賣女兒的舉動。
他單膝下蹲，掐著她下巴轉過頭來，克制道：“冷戰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。”
但是閔啟初咬牙切齒，莫名含著一股威脅。
代雅定定看著他：“是的，但吵架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。”
閔啟初頓時偃旗息鼓。
“我認為不接電話不報平安比吵架更危險。”
“我認為吵架比冷戰更讓人沖動。”代雅犟嘴道。
閔啟初審視她，第一次發現她的嘴這麽能說。
他目光情不自禁落到她唇上，被他掐著臉頰肉，她唇不自覺微微嘟起。閔啟初收回手。
“為什麽冷戰？”
他不知道代雅的母親是否有教過她，還是提了一嘴。
代雅翻過身坐起來，完全被他一番話震驚了。
“你認真的嗎？？？”
叫她去跟別的男人談戀愛，她頓時覺得頭暈目眩，心底生出一種恐慌感，原來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感情，一點也不喜歡她。
她前一秒還在特羅姆瑟心疼他，覺得自己不該去謔謔一位男菩薩，現在溫情徹底褪去，開始又愛又恨螺旋升天。
“Fine，我會嘗試我十三歲好奇但沒有做的事情，我不僅要舌吻，做｜愛我還要騎他上面，滿足不了我就換個老外，說不定三個人更刺激我還可以搞一次西海岸，反正愛情也不過是荷爾蒙和後葉催產素的結合，我不斷試過去就能立馬找到真愛，想愛誰就愛誰。”她默默翻了個白眼。
閔啟初黑了臉：“你的叛逆期是現在才到嗎？”
“對的，每天晚上十點後定時發作，所以你不要說些討人厭的話。”
閔啟初站在原地看著她，一頭霧水，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麽討人厭的話。
他就知道，少女的心思繁多雜亂，一會兒一變。
閔啟初公司有急事，比原定的計劃提前了兩天回去，代雅繼續回學校學習。
她一回來，巴黎已經變了天，完全被春意覆蓋，吹去了挪威冬日的雪。
設計圖她已經完全畫好了，是一枚充滿春意的胸針，以橄欖石作為主石。她沒有賦予它任何意義，只是遵循著內心的選擇，連名字也是隨心起的——Vivification。
交了上去後，留學的節奏初步慢了下來。
她又能啃著法棍在窗邊逗鳥。
巴黎國美設計院的所有學生似乎都閑了下來，終於開始歐洲人的傳統，各種派對晚宴，在某個同學家裏喝酒蹦迪，玩到瘋狂。
不參與就是不融入，就像中國人給禮後又必須還回來一個道理。
*
閔啟初回到香港，卻見閔啟悅在家，春日季節正好，她每日出去沖浪，白皮膚都曬成了小麥色。
他看著閔啟悅，微微有些詫異：“你不是讀書去了嗎？”
閔啟悅抱著沖浪板，立在腳邊，一身泳衣，她把濕法往後捋，輕描淡寫道：“休學了，gap一年。”
香港人對於gap一年跟國內持完全不同的態度，閔啟初也不驚訝，只是正常詢問：“為什麽要休學？”
閔母端了果盤：“聽到顧城要結婚，她就休學了，妹妹說想休息一下。”
她知道閔啟初對閔啟悅管得比較嚴，所以特地在中間打圓場。
果不其然，閔啟初一聽到就皺起了眉頭。
“你到底喜歡他什麽？”
“誰說我是因為他休學的，他結不結婚關我什麽事，我不在乎，我就想休息一下，不可以嗎？”
閔啟初知道她是死鴨子嘴硬，他眼睛定定盯住她，警告道：“你要是敢去顧城婚禮上搗亂，大學也別讀了。”
“我討厭你，閔啟初！！！”
他現在聽到這句話，心煩地皺起眉頭。
閔母搖了搖頭，嘆口氣：“又跟妹妹鬧翻了吧。”
“是你們太溺愛她，什麽離譜的事都敢做。”
閔啟悅是閔父閔母中年意外得女，當時這一胎很虛弱，出生以後全家人都無微不至，她自然生了個大小姐脾氣。
閔父看見閔啟初回來，敲了下扶梯：“啟初，來書房，我有話說。”
“我等會去找她，你別操心。”他安慰母親。
他走進書房：“爸。”
“過來坐。”
閔父眉間也有些愁色：“你這次去巴黎不會是為了卓家那女兒吧？”
閔啟初一楞，在閔父問起之前他甚至根本沒有想起來卓程在巴黎工作。
“您怎麽會這麽想？”
閔父也看不透這個長子，從小他就比同齡人成熟，心思也難猜，但是在他和卓程的事情上，他是堅決反對的。
“啟初，不要被一些感覺沖昏了頭。離婚就說明你們之間不合適也不匹配，就算覆婚，這段感情也不會有好結果。”
她沖代雅毫無隔閡一笑：“好巧，代雅。”
代雅低眸轉身。
她今天沒有課，辦理完手續就出了校門，走在回去的大道上。
學校周圍人煙稀少，道路寬敞，這邊的綠化建設非常成功，人行道有兩條。
裏面那條在隱隱約約的樹林中穿插，外面那一天在自行車道旁邊，她圖清凈，喜歡走裏面，即使繞一點路也沒關系。
她聽著重重疊疊腳踩枯葉的聲音，擡頭看向前路，沒有一個人。
代雅蹙起眉頭，從包裏掏出粉餅盒，裏面有一面小鏡子。
她的身後隱隱可見男人的衣服角，她將鏡子微微上擡，和那人的目光遠遠對視上。
代雅心臟頓時漏了一拍，她知道男人看不見她鏡子內的鏡子，但他一定看著她，才讓他們視線相撞。
她疾步踩過落葉，走到大道上，正好能看見紅綠燈上的攝像頭。
代雅站在攝像頭正前方，並不急著過馬路，身後的人也跟著沒動，藏在杉樹後面。她手心冒汗，指紋半天解鎖不了手機。
綠燈亮起，她仍舊站在原地，只是先撥通了黃叔的電話，未接。
代雅繼而撥通周岫的電話。
“餵？”
“周哥，您在臨港嗎？能不能來接我，好像有人跟著我。”
周岫驚得站起，緊握電話：“你在哪兒，我來接你。”
她飛快報了地址，安撫他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站在路口，這裏有攝像頭。”
那人似乎從裏面的路邁了出來，站在她身後裝作等路燈的行人，呼吸都近在咫尺。身後就站著一個人，她竭力冷靜，剛才慌亂中沒有看清他的臉，現在她也不能回頭。
她沒有掛斷與周岫的通話，戴上藍牙耳機。
代雅拿出粉餅盒，捏起粉餅補妝，鏡子上擡，她的指尖不住顫抖。
身後的人戴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，低著頭，只剩一雙戾氣的眼睛露在外面。
代雅啪一聲合上粉餅盒子，扔進包裏，不經意地撩開頭發，露出耳邊的藍牙耳機。
她伸手按了按耳機，故作輕松：“我在橄欖路這個十字路口，你還有多久到哦？”
“我快到了，堅持一會兒小雅，我報警了，別怕。”
“還有兩分鐘？你剛剛就是這麽說的，哼！”她回道。
身後的人退了一步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代雅繃緊的肩膀松了下來，目光平視前方的綠燈，五十八秒。
“我到了，小雅。”
酷炫的邁巴赫停在她面前，代雅上了副駕駛，才發現自己渾身冷汗，周岫也是，看著她眼睛都不眨一瞬。
“誰跟蹤你？認識嗎？”
代雅搖搖頭，又篤定道：“我記住了他的眼睛，再遇見一定能認出來。”
“你要是熟悉她，就知道她不喜歡被人逼著去做什麽，你們還是好聚好散吧。”
閔啟初唇角沈了下來，他踩著石階一梯梯下去，滿園春色，他卻如墜冰窟。
他早知年少者心思不定，當初是抱著即使她欺騙他也要試一試的心態答應的，如今真的面對，倒是致命一擊了。
他坐上車，心臟的痛楚愈發強烈起來，閔啟初摸著方向盤久久沒有動，最後沈寂躺在靠背上。
他看向通訊錄名單，牙牙那兩個字就在面前，他卻不敢點開。
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，無論從外人那裏聽到什麽，都得求證。理性告訴他，這才是解決問題的道路，但長久的不安讓他把懷疑的種子深深種下。
他點下按鈕。
“The num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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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雅跟他僵持了一天，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，屋內也沒有充電的設備。一天過去自然飯也沒沾一口，代粵明這個壞東西根本不給她吃的。
她無力地敲了下門：“我餓了。”
“七百萬，有嗎？”代粵明坐在門口翹著二郎腿。
“沒有。”她閉上眼睛，渾身虛軟沒有力氣，又摔回床上。
代粵明點了根煙：“你沒有，有的是人有七百萬，彩禮七百萬。”
她陡然皺起眉頭跳起來一拳砸門上：“你個混蛋！你這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！”
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賣女兒的舉動。
他單膝下蹲，掐著她下巴轉過頭來，克制道：“冷戰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。”
但是閔啟初咬牙切齒，莫名含著一股威脅。
代雅定定看著他：“是的，但吵架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。”
閔啟初頓時偃旗息鼓。
“我認為不接電話不報平安比吵架更危險。”
“我認為吵架比冷戰更讓人沖動。”代雅犟嘴道。
閔啟初審視她，第一次發現她的嘴這麽能說。
他目光情不自禁落到她唇上，被他掐著臉頰肉，她唇不自覺微微嘟起。閔啟初收回手。
“為什麽冷戰？”
他不知道代雅的母親是否有教過她，還是提了一嘴。
代雅翻過身坐起來，完全被他一番話震驚了。
“你認真的嗎？？？”
叫她去跟別的男人談戀愛，她頓時覺得頭暈目眩，心底生出一種恐慌感，原來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感情，一點也不喜歡她。
她前一秒還在特羅姆瑟心疼他，覺得自己不該去謔謔一位男菩薩，現在溫情徹底褪去，開始又愛又恨螺旋升天。
“Fine，我會嘗試我十三歲好奇但沒有做的事情，我不僅要舌吻，做｜愛我還要騎他上面，滿足不了我就換個老外，說不定三個人更刺激我還可以搞一次西海岸，反正愛情也不過是荷爾蒙和後葉催產素的結合，我不斷試過去就能立馬找到真愛，想愛誰就愛誰。”她默默翻了個白眼。
閔啟初黑了臉：“你的叛逆期是現在才到嗎？”
“對的，每天晚上十點後定時發作，所以你不要說些討人厭的話。”
閔啟初站在原地看著她，一頭霧水，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麽討人厭的話。
他就知道，少女的心思繁多雜亂，一會兒一變。
閔啟初公司有急事，比原定的計劃提前了兩天回去，代雅繼續回學校學習。
她一回來，巴黎已經變了天，完全被春意覆蓋，吹去了挪威冬日的雪。
設計圖她已經完全畫好了，是一枚充滿春意的胸針，以橄欖石作為主石。她沒有賦予它任何意義，只是遵循著內心的選擇，連名字也是隨心起的——Vivification。
交了上去後，留學的節奏初步慢了下來。
她又能啃著法棍在窗邊逗鳥。
巴黎國美設計院的所有學生似乎都閑了下來，終於開始歐洲人的傳統，各種派對晚宴，在某個同學家裏喝酒蹦迪，玩到瘋狂。
不參與就是不融入，就像中國人給禮後又必須還回來一個道理。
*
閔啟初回到香港，卻見閔啟悅在家，春日季節正好，她每日出去沖浪，白皮膚都曬成了小麥色。
他看著閔啟悅，微微有些詫異：“你不是讀書去了嗎？”
閔啟悅抱著沖浪板，立在腳邊，一身泳衣，她把濕法往後捋，輕描淡寫道：“休學了，gap一年。”
香港人對於gap一年跟國內持完全不同的態度，閔啟初也不驚訝，只是正常詢問：“為什麽要休學？”
閔母端了果盤：“聽到顧城要結婚，她就休學了，妹妹說想休息一下。”
她知道閔啟初對閔啟悅管得比較嚴，所以特地在中間打圓場。
果不其然，閔啟初一聽到就皺起了眉頭。
“你到底喜歡他什麽？”
“誰說我是因為他休學的，他結不結婚關我什麽事，我不在乎，我就想休息一下，不可以嗎？”
閔啟初知道她是死鴨子嘴硬，他眼睛定定盯住她，警告道：“你要是敢去顧城婚禮上搗亂，大學也別讀了。”
“我討厭你，閔啟初！！！”
他現在聽到這句話，心煩地皺起眉頭。
閔母搖了搖頭，嘆口氣：“又跟妹妹鬧翻了吧。”
“是你們太溺愛她，什麽離譜的事都敢做。”
閔啟悅是閔父閔母中年意外得女，當時這一胎很虛弱，出生以後全家人都無微不至，她自然生了個大小姐脾氣。
閔父看見閔啟初回來，敲了下扶梯：“啟初，來書房，我有話說。”
“我等會去找她，你別操心。”他安慰母親。
他走進書房：“爸。”
“過來坐。”
閔父眉間也有些愁色：“你這次去巴黎不會是為了卓家那女兒吧？”
閔啟初一楞，在閔父問起之前他甚至根本沒有想起來卓程在巴黎工作。
“您怎麽會這麽想？”
閔父也看不透這個長子，從小他就比同齡人成熟，心思也難猜，但是在他和卓程的事情上，他是堅決反對的。
“啟初，不要被一些感覺沖昏了頭。離婚就說明你們之間不合適也不匹配，就算覆婚，這段感情也不會有好結果。”
她沖代雅毫無隔閡一笑：“好巧，代雅。”
代雅低眸轉身。
她今天沒有課，辦理完手續就出了校門，走在回去的大道上。
學校周圍人煙稀少，道路寬敞，這邊的綠化建設非常成功，人行道有兩條。
裏面那條在隱隱約約的樹林中穿插，外面那一天在自行車道旁邊，她圖清凈，喜歡走裏面，即使繞一點路也沒關系。
她聽著重重疊疊腳踩枯葉的聲音，擡頭看向前路，沒有一個人。
代雅蹙起眉頭，從包裏掏出粉餅盒，裏面有一面小鏡子。
她的身後隱隱可見男人的衣服角，她將鏡子微微上擡，和那人的目光遠遠對視上。
代雅心臟頓時漏了一拍，她知道男人看不見她鏡子內的鏡子，但他一定看著她，才讓他們視線相撞。
她疾步踩過落葉，走到大道上，正好能看見紅綠燈上的攝像頭。
代雅站在攝像頭正前方，並不急著過馬路，身後的人也跟著沒動，藏在杉樹後面。她手心冒汗，指紋半天解鎖不了手機。
綠燈亮起，她仍舊站在原地，只是先撥通了黃叔的電話，未接。
代雅繼而撥通周岫的電話。
“餵？”
“周哥，您在臨港嗎？能不能來接我，好像有人跟著我。”
周岫驚得站起，緊握電話：“你在哪兒，我來接你。”
她飛快報了地址，安撫他道：“不用擔心，我站在路口，這裏有攝像頭。”
那人似乎從裏面的路邁了出來，站在她身後裝作等路燈的行人，呼吸都近在咫尺。身後就站著一個人，她竭力冷靜，剛才慌亂中沒有看清他的臉，現在她也不能回頭。
她沒有掛斷與周岫的通話，戴上藍牙耳機。
代雅拿出粉餅盒，捏起粉餅補妝，鏡子上擡，她的指尖不住顫抖。
身後的人戴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，低著頭，只剩一雙戾氣的眼睛露在外面。
代雅啪一聲合上粉餅盒子，扔進包裏，不經意地撩開頭發，露出耳邊的藍牙耳機。
她伸手按了按耳機，故作輕松：“我在橄欖路這個十字路口，你還有多久到哦？”
“我快到了，堅持一會兒小雅，我報警了，別怕。”
“還有兩分鐘？你剛剛就是這麽說的，哼！”她回道。
身後的人退了一步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代雅繃緊的肩膀松了下來，目光平視前方的綠燈，五十八秒。
“我到了，小雅。”
酷炫的邁巴赫停在她面前，代雅上了副駕駛，才發現自己渾身冷汗，周岫也是，看著她眼睛都不眨一瞬。
“誰跟蹤你？認識嗎？”
代雅搖搖頭，又篤定道：“我記住了他的眼睛，再遇見一定能認出來。”
“你要是熟悉她，就知道她不喜歡被人逼著去做什麽，你們還是好聚好散吧。”
閔啟初唇角沈了下來，他踩著石階一梯梯下去，滿園春色，他卻如墜冰窟。
他早知年少者心思不定，當初是抱著即使她欺騙他也要試一試的心態答應的，如今真的面對，倒是致命一擊了。
他坐上車，心臟的痛楚愈發強烈起來，閔啟初摸著方向盤久久沒有動，最後沈寂躺在靠背上。
他看向通訊錄名單，牙牙那兩個字就在面前，他卻不敢點開。
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，無論從外人那裏聽到什麽，都得求證。理性告訴他，這才是解決問題的道路，但長久的不安讓他把懷疑的種子深深種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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